陈大婶的女儿阿娟过了新年就满二十八岁了。阿娟在工商银行当一名小科长,长得娇俏白净,脾气好,待遇不错,是许多后生哥心中的一朵鲜花。可不知什么原因,阿娟对找男朋友这事唔紧唔凑好像不很感兴趣。母亲心急了,忍不住厉声教训女儿,女人三十烂茶渣。到时后悔不要对着阿妈哭鼻子。陈大叔皱起眉头说,这是什么话!亏你这个当母亲的说得出口来。我的女儿矜贵呢!阿娟笑着也不解释,带上挎包忙出门去。阿娟的闺密介绍一位在新塘医院工作的男医生今晚和她见面相识,她心里很忐忑、没个数,先瞒着家中两位老人家。
这天,陈大叔额角发烫,满脸通红像喝醉酒样。陈大婶拿根探热针挟在丈夫腋窝,不到一分钟时间,水银柱直窜上39度。老婆惊叫,老公,您发烧呀!陈大叔笑笑说,老婆,你上街替我买一包速效伤风胶囊,吃几粒就会退烧,没事,别大惊小怪。陈大婶说,还是到医院吊瓶盐水好放心,别小看是感冒,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啊! 陈大叔一听火了,骂道,乱放臭屁!
半年前,他胃部不舒服到医院找到一位戴眼镜医生。医生怀疑他患上胃溃疡,不能排除胃癌的可能性。医生坚持要求他做电子胃镜检查、B超检查、心电图检查,X光检查和CT检查,还要抽血做许多样项目的检查。陈大叔骂一声,揾笨贼咩!转过身把医生写给他的检查申请单全部扔到垃圾桶里。那位戴眼镜医生原本还算和蔼可亲的面容一下子变得丑恶可憎。从此以后,陈大叔路过医院总是心里有点别扭,不大舒服。难怪刚才他骂老婆乱放臭屁。
午睡醒来,陈大叔觉得胸部发闷,越来越严重,还喘起粗气来。女儿去广州开会了,陈大婶是个当机立断的人,不管老公同意不同意立即拨通120急救电话。
新塘医院急诊科,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医生迅速为陈大叔做检查,他发现病人心脏跳动的声音很低钝,还伴有严重心律失常。医生眉头蹙紧,大脑立即浮上一个严峻的诊断:病毒性心肌炎。病人胸闷、喘气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。急诊科何主任匆匆赶过来,黄护长赶过来。心电监护仪荧屏上跃动着曲线并不时地发着“啵啵”的警报声响。抢救室内气氛紧张得如一块凝固的冰。
阿娟接到母亲的告急电话,立即打的士赶回来。隔着抢救室厚厚的玻璃大门,她看见父亲很平静躺在床上闭上眼晴,一个塑料面罩源源不断输送氧气,一滴接着一滴的葡萄糖盐水补液把药物带入病人血管,循环到全身去。她心一揪紧,鼻子发酸。抬头一看,一位戴眼镜的年轻男医生站在父亲身旁,还伸手替父亲抹去额头上冒出的汗水。他,他不正是上一个月经人介绍相认识的李医生吗!虽然穿上白大衣、戴上大口罩,阿娟从他敏捷的身影动作,还有那含蓄淡定的眼神中把他辨认出来了。阿娟刚才惊慌失措的情绪像找到一个依靠的肩膀慢慢平复下来,蓦然间,一颗芳心又被撩拨出一圈圈颤抖的涟漪。
真不好意思,我不知道病人是你父亲。李医生解下大口包微笑中带点羞涩,对新认识的女友阿娟连连解释。陈大婶迎上前说,这位医生人品好长得又靓仔,谁找到他当女婿谁有福气呀!阿娟心一慌,低下头,两颊飞上两朵红霞。
陈大叔病愈出院了。李医生提上一大包水果上门探访他,一箭双雕也是拜访未来岳丈大人。陈大叔认出这位李医生就是半年前替他作检查的四眼医生。李医生这次救了他的命,他当然很感谢李医生,但是他不很同意女儿和李医生谈恋爱。半年前那件不愉快的事还在他心里纠结,想起来还是有点气。
大叔,我想起来了,半年前我替你看过病。李医生笑笑说。
我不说,你倒先说出来了。陈大叔心里偷笑,不置可否。
半年前,李医生替陈大叔看病发现他心律失常,要求他做心电图、彩色心脏B超及有关项目检查。可惜陈大叔误会了李医生意思,拂袖而去。李医生还天天耐心等待陈大叔来复诊呢。现在真相大白,陈大叔愧疚不已。他心想,如果当初自己听从李医生话,及早发现病症,说不定会避开这次大难。阿娟找到一位好医生做终身伴侣是她的缘份和福气。我老陈找到一位医生当女婿也是我的福气呀!唉,世上的事是祸是福真不好说。
陈大婶像一只花石榴,整天咧嘴笑,满脸流淌着满足的自豪。女儿阿娟觉得好奇,忍不住问道,妈,中六合彩头奖啦!母亲一本正经说,六合彩算什么!不稀罕。女儿说,你的脑瓜多长一条笑神经吗?母亲说,你老爸笑我:岳母想女婿,口水溚溚滴。我一想起这句话就忍不住要笑。从房内传出父亲的笑骂声,老婆你真不知羞,想女婿想疯了。
中秋佳节,花好月圆之夜,阿娟和李医生共结连理,一年后生了一个又白又胖的“慈菇顶”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