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落雨大,水浸街,阿哥担柴上街买,阿嫂出街着花鞋……”一首久违的广东歌谣在亚运会的开幕式上响起的时候,不知道勾起多少老广州人的童年回忆。虽然我这个外来青年对于老广州人这份感情不甚了解,但是十年的光阴,早已让我对“水浸街”变得有些许的麻木以及无奈。
倾盆的大雨喷泻而下,顿时间天与地无法分辨得清,眼前只有混沌的一片,顷刻间,满城的街道消失不见,剩下的就是汹涌的雨水瞬间转变的街河。
我不知道有多少北方人能够理解这种场景,我只知道自己在初遇此景时,有些许的崩溃,以及想要嚎叫的冲动。特别是下着大雨,还要赶去上班的时候,那时的心情不仅仅是跌入谷底可以形容的。一想到即将在浑水中摸索着前进,不知道脚下会不会碰到什么危险的物品,整个人如蚂蚁钻心般难受。
如今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,这就意味着“水浸街”的场景又要天天面对了,年迈的父亲因为不堪忍受潮湿的天气,早早的逃离了广州回到了干燥晴朗的北方。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素质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,但是意外却总是不经意的来到身边。
2011年的第一场大雨来得有些急,急得没有让人有过多的准备,于是迎接得有些仓促。行走于幽深的村巷,为了躲避瓢泼的大雨湿掉衣服,为了不踩到异物,结果不慎扭伤了脚踝。顿时,锥心的疼痛狠狠地撞击着我的肌肉,立刻大腿麻痹得无法行走,雨伞在一刹那被大风吹得不知所终。大粒的雨珠敲打着我冰凉的身体,跪坐在村屋狭小的屋檐下,我变得无所适从,前进没有能力,后退没有信心。我只能祈求上帝,事实上,我没有等到上帝,等到了让我意外的人。
就在我身心无助的时候,一声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医生,你怎么了?快来屋里坐下!”循着声音,我抬起头,看到的是熟悉但又陌生的脸。熟悉,是因为每天上下班经过必经的路,一定会遇见的阿姨;陌生,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姓甚名谁,所能知道的就是她是本村的阿姨,仅此而已。我木然地被阿姨扶住,然后被安排坐在干净的凳子上,尽管阿姨已经看到我的裤子被泥泞的污水浸透,礼貌上我想避让,但是阿姨根本由不得我,自顾自地说着:“可怜哦,你怎么不叫一声?摔坏了怎么办呢?不认识,你都可以叫一下我们的,拍一下门都好呀……”下意识地,我轻轻地说:“阿姨,谢谢了,我还要上班,先走了。”“那怎么行呀,你摔成这样,你要不嫌弃,我就拿三轮车送你过去,好不好?”等不到我拒绝,阿姨又不由分说地将我扶上她的三轮车,矮小身躯快速地在雨中转着。突然间,我的眼睛有点湿润,面对阿姨瘦小的背影在我的眼里慢慢地变得高大起来。
刚来的那几年,我不大待见新塘人,因为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一副暴发户的形象。如今,我为自己曾经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,为自己的主观,为自己的偏执。其实,阿姨才是真正的老广州人的本色,有真情,热情,有爱心。想起G4里的陈sir,常常为自己活在广州而无比骄傲的神情,现在我似乎开始明白那份骄傲的来源。
广州人是喜欢水的,哪怕是“水浸街”,都很开心地穿上花鞋,出去工作。新塘人是崇尚水的,因为原来的新塘就叫“沙贝”,大雨过后,留下一沙滩的贝壳,在雨后的阳光下散发点点的光芒,虽然不很光亮,但是却能照亮外乡人漂泊的心! |